穿动漫装乘地铁被拦下？谈谈负外部性与正当权利 快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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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7日，上海地铁站进站口，一名Cosplay游戏角色装扮的女子乘地铁被安检员拦下，女子的同行者拍下其与安检员的对话视频，并上载到社交媒体，上了热搜，引发了一番关于“着装自由”的讨论。

2024年1月7日，上海地铁站进站口，一名Cosplay游戏角色装扮的女子乘地铁被安检员拦下。 （网络视频截图/图）

视频显示，在该女子被拦下后，她说：“请问我为什么不可以进地铁站？”安检员说：“我们要叫民警过来一下，你这cosplay是什么形象？”该女子称：“那我在这里等，我刚刚参加完漫展回来，要到人民广场站。我这是国产游戏《原神》里的角色，我自己搭配的汉服。”安检员一再要求女孩摘帽，让女孩把头发上粘贴的饰品（符咒）拿下来。

该女孩穿的究竟是什么衣服？媒体的描述是该女子“身着动漫服饰，戴着帽子，头发染成紫色”。该女孩称：“我这是国产游戏《原神》里的角色，我自己搭配的汉服。”前半句是对的，后半句则不尽真实，这肯定不是什么“汉服”，更谈不上“自己搭配的汉服”，她所扮演的是游戏《原神》中的角色七七，是个僵尸，去淘宝上搜“七七Cos”就可以买到，所以这绝不是一般的动漫服饰，也不是一些人所渲染的“不许穿汉服的进地铁”。

僵尸（Zombie）本是西方的传说鬼怪。处于东西文化交汇点的香港在电影中创造了清朝官员打扮的僵尸，源于清代广东一些人去世后穿清朝官服作为寿服，清朝官服这样就与死者、死亡联系在一起，进而成为东方僵尸的标准服饰。在电影中，收服此类僵尸的办法是在其额头上贴一道符咒，这又体现了东方元素，反映了正一道教在中国南方地区的影响力。

该女子紫色服装其实是清代官服稍加变化，进行了女性化与萌化，不过官帽上的符咒仍是恐怖元素，故而安检员要求她取下带符咒的帽子，如果该女子配合，事情就过去了。

不过，该女子表示，她的帽子比较难固定，如果拿下来，要重新再花半小时，坐车就会比较麻烦。安检员说：“提醒一下，坐地铁碰到这种复古、恐怖、低俗的装扮，我们是不允许坐的。”女孩道：“我恐怖吗？我觉得我很可爱啊！”

在安检员再三做出上述提醒之后，女孩说：“我会乖乖坐在那里。因为我朋友一直都不相信我进地铁这样会被拦住。我可以跟他们说，‘你们进地铁站注意一下自己的装扮，不然有可能被拦。’”为女孩现场拍摄者也说“要给你们宣传宣传”。安检员随即说：“你刚才录像了，那提醒你不要掐头去尾发到网上。”女孩说：“我没有拍别人，我是自拍，我不会恶意剪辑。”

1月12日，上海地铁发布情况说明，说最终的处理结果是：经站内公安民警劝说，该女乘客拿下“符咒”后正常进站。上海地铁表示：着Cosplay服饰的乘客可以乘坐上海地铁。但对于妆容、装扮容易引起他人不适，造成恐慌、人员围观聚集、影响轨道交通运营安全的，地铁工作人员会进行劝阻。

其次，在上述事实基础上，地铁安全员与警察的做法有问题吗？我认为没有问题。

着装自由，都是广义表达自由的一部分，但自由是有边界的，尤其在人员密集的公共场所。穿戴僵尸服饰、符咒等恐怖元素进入地铁车厢，难免会吓着一些人，尤其是老人小孩。如果因为恐怖装扮或行为惊吓别人或引起别人的应激过激反应，你可能会被认定为肇事人而非受害人。故而，地铁安全员与警方的处置是合理且得体的。

2019年10月30日，广州市公安局公共交通分局发布一则提醒，称：包括广州在内的一些大城市的地铁站及车厢内都曾出现穿着奇异服饰和化着奇异妆容的乘客聚集、逗留，造成群众围观，甚至令不知情的乘客受到惊吓，扰乱了车站的治安秩序……请勿化“恐怖”妆面或装扮“鬼怪”乘坐地铁，或在地铁场所搞“行为艺术”，以免对其他乘客造成不适和恐慌。届时，地铁工作人员将对此类装扮的乘客和行为进行劝阻。对不听劝阻或对公共秩序、公共安全造成不良后果者，公安机关将依法处理。

该女子尽可以认为自己的服装很“可爱”，一些年轻人也认为没有吓着自己，《原神》的玩家也可以认为七七是无害的角色，但这不是可以穿戴恐怖服饰、化恐怖妆容进入地铁的充分理由，因为这些不构成社会共识，只是一些人的内部意见，社会共识是恐怖服饰、妆容吓人。

该女子与同行人显然有备而来，就是要来拓展“着装自由的边界”的，但权利的边界是由两个因素框定的，一是别人的同等权利或对等自由，二是自己行使权利时不能侵犯别人的权益与公共利益，如果自己的行为有显著的负外部性，那就不构成正当权利。

从该事件的传播看，该女子的同行人拍了视频上传，随后以“女孩穿动漫装乘地铁被拦下”引发第一轮传播，许多人聚焦在“着装自由”上，让一些人误以为穿动漫装甚至穿汉服都不可以乘地铁了，可见这一标签有明显甚至刻意的误导性。从视频看，该女子显然是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并非未成年人；地铁安全员与警方要求的并不是她换装，只是要求她取下符咒或整个儿摘下帽子就可以进站了，警方最终也坚持了原则。

随着讨论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是僵尸装、有符咒等元素，讨论点就变为了吓不吓人、可不可以吓人，这就逐步摆脱了误导、澄清了事实，有助于让一些人认识到：别人的存在与权利同自己的一样重要。

陈斌

责编 辛省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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