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撤稿的论文，就一文不值了？就不能引用了？

撤稿事件频发，且撤稿原因多样（如虚假同行评议；抄袭；数据问题、方法与结果问题、图片问题；身份及署名问题；第三方中介操纵；科研伦理问题；重复发表）。撤稿现象是学术界/学术期刊杂志自我严格要求自己的结果。而现今，有些被撤稿的论文，仍在被大量引用。那么，不禁想，被撤稿的论文，还有没有学术价值，还可不可以继续被引用？

目前对于引用被撤稿论文的态度，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三类：

第一种观点，认为被撤稿的论文，不应该被继续引用，这样才能遏制学术不端。

持这一观点的学者认为，被撤稿稿论文中有较多错误信息，引用这些论文会造成错误信息延续传播，进而影响基于这些论文所产生的研究发现的可靠性。引用被撤稿论文还可能造成施引论文被撤稿。例如，Advances in Medical Education and Practice 杂志撤回了 2020 年发表的"Medical Students’ Perception of Their Education and Training to Cope with Future Market Trends"一文，原因是该文所引用的一些参考文献的内容并不符合该论文中的描述，并且涉及一些被撤稿的论文。如果被撤稿论文的研究结论竟然可被后续研究证实，那么就有理由怀疑后续研究的结论可能也存在问题。尤其是Meta类的研究论文，更是被“殃及池鱼”！

第二种观点支持对被撤稿论文的继续引用。

他们认为论文被撤稿的情况较为复杂，不能一概而论，只要论文关注的问题对后续研究有启发，就应加以引用。

有研究发现，Nature、Science、Cell杂志撤稿论文的后续被引用中正面评价占比远高千负面评价，说明被撤稿论文仍存在被引价值。一般而言，某篇论文被撤稿后，编辑部会在原文基础上刊登撤稿声明。但研究者还是能在被撤稿论文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数据或得到方法启发，由此继续进行研究。例如，2012年发表在 Food and Chemical Toxicology杂志上的论文"Long term toxicity of a Roundup herbicide and a Roundup-tolerant genetically modified maize"描述了一项为期两年的研究，被喂食转基因作物的小鼠具有较高的肿瘤形成率。这项研究受到政府机构和媒体密切关注，从而引发了一场反对转基因食品的社会运动。然而，由于该研究中使用的动物数量较少，小样本量无法得出明确结论，于2013年被撤稿。但研究者强调了农药在可食用抗除草剂转基因植物中的残留作用，认为需仔细评估农药残留问题，才能准确评估转基因食品潜在的毒性影响。这一观点直接影响并启发了2014年发表在Food Chemistry杂志上的"Compositional differences in soybeans on the market: glyphosate accumulates in Roundup Ready GM soybeans"一文。该文发现转基因食品安全研究需同时考虑农药残留问题，认为农药残留可能是转基因食品安全亟需解决的问题之一，缺乏主要作物中农药残留数据，就难以全面揭示这些食品对人类和动物健康的潜在后果。

此外，对于原创性较强的实证论文，引用的参考文献对论文的结论实际上影响不大，参考文献本身也只是作为辅助性的证据存在；对于综述性论文尤其是元分析论文，只要有一篇参考文献涉及被撤稿论文，那么很可能整篇论文的结论都要大打折扣。

第三种观点是认为科学研究应当宽容失败，论文被撤稿不一定都涉及学术不端，只需甄别出恶意造假的行为并加以屏蔽即可。

在Retraction Watch Database平台的"Reason(s) for Retraction" (撤稿原因）检索框的下拉菜单中设有" Conflict of Interest"(利益冲突）、"Nonpayment of Fees/Refusal to Pay"(不／拒绝支付出版费）、"Temporary Removal"(暂时移除）、"Withdrawn to Publish in Different Journal" ( 因一稿多投而被撤回）等相对而言较为中性、可能不涉及学术不端的选项，因这些原因被撤稿的论文也占有一定比例。如果将这部分撤稿直接等同于涉嫌学术不端的论文，则很可能阻碍了有价值信息的传播。

早在2007年8月27目，首次提请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九次会议审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进步法（修订草案）》，便确立了宽容失败的原则。该草案规定，对于探索性强、失败风险高的科研项目，原始记录证明承担项目的科技人员已经履行了勤勉尽责义务仍不能完成的，不影响该项目结题。这些原因而将被撤稿论文全盘否定，那便违背了科学研究宽容失败的初衷，而且这些还很可能仅仅是＂暂时的失败”。

正因为被撤稿论文情况各异，对其一概予以否定的定性有失武断。因此本文认为，被撤稿论文的被引频次不降反升看似反常，实则不然。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正常发表的论文除非具有重大科学影响力，一般不太容易引起更多关注，被撤稿论文由于多种媒体和舆情介入，常常在业界广为人知，其涉及的研究课题自然也更容易进入同行视野，甚至直接催生新的专业性研究，此时，对被撤稿论文的适度引用，不但合规，而且很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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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期，我们将探讨是由于哪些因素导致被撤稿的论文仍在被引用？

参考文献：

1、刘燊,徐飞. NSC杂志撤销论文引用异常增加现象辨析与治理建议[J]. 中国科技期刊研究,2022,33(5):545-553. DOI:10.11946/cjstp.202112200975.

2、李晨阳. 撤稿10年后，学术造假论文仍被大量引用[N]. 中国科学报,2022-08-16(002).DOI:10.28514/n.cnki.nkxsb.2022.00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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