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日报2024年11月12日发布:地方债是洪水猛兽？讲点客观、真实，你没听过的内容

一说起债务人们总是报以消极的态度，这与中国老百姓的观念有关。咱就不是一个爱欠债的民族，不像大洋彼岸的美国，老百姓没有负债怕是都不知道怎么生活了。

不过，对企业来说债务是无法避免的，任何一家你叫得出名字的企业都有负债，差别是债务总量多与少、负债率高与低，这其实才是债务问题的关键，合理的负债能够为企业带来增量财富，超量负债则会陷入深渊甚至破产倒闭。国家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

政府欠的债务按照借款主体的行政级别分为两类，中央政府发行的债券称为国债，地方政府借的钱叫作地方债。

中国目前的政府债务余额为多少呢？

根据央行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4月底国债余额为25.7万亿元，地方债余额为36.8万亿元。你没看错，地方政府借的钱比中央政府还要多。用不着奇怪，地方上需要花钱的方面很多，而且36.8万亿元是全国31个省、直辖市、自治区的负债总额，不是某一个省单独的负债余额。

有人担心地方政府借钱借得太多了还不上，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不用担心，地方债不是想发就能发的，中央有关部门每一年会为每一个地区均设置债务上限，绝对不能超过，也没有哪个地方敢逾越这根红线，所以我说地方债一点都不可怕，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地方债的“异性兄弟”城投债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城投债非常特别，从法律上的角度来说与地方政府没有直接关系，但实践中所有人都将城投债当作和政府债一样的刚性兑付投资产品，为什么呢？这得从城投债的源头说起。

我国曾经的法律规定地方政府不能负债，可地方需要发展，要建设各类基础设施、要提高社会福利都要花钱，改革开放之初地方上根本没有多少钱，怎么办呢？只能变通着借钱，地方政府出资成立城投公司，主要经营市政项目，再以城投公司的名义借钱，这么一来欠债的就不是政府而是公司了，不违法。

随着时间的推移法律条文发生了改变，地方政府可以发行债券，但城投公司依然保留了下来。因为地方债有上限、不能超过，发行起来程序又很复杂，城投债就不同了，控制权掌握在地方政府手上，没有那么多约束，城投公司和城投债没有因地方政府可以借钱而退出历史舞台，反而“越做越大”，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由于城投债的性质是公司债，法律上与地方政府没有直接关系，所以我们将其称为“隐性负债”。是不是很形象？隐藏在公司外壳里的地方政府债务，还钱的资金最终由地方政府出。政府会通过财政补贴的形式将资金转给城投公司，再由后者还上所欠的本金和利息。表面上还钱和借钱的均为城投公司，实际上是地方政府。

公正地讲城投债是有积极意义的，多的不说，现在全国各地修得漂漂亮亮的马路就是城投债融到钱的，大家之所以能够坐在家里方便地进行网购是因为中国发达的公路交通，而马路则是最最基本的公路交通基础设施。没有城投债的助力公路物流根本起不来。

当然，城投债的弊端也是很明显的。由于城投债的隐蔽性和借钱的方便性，地方政府很乐意通过这种方式筹集资金，结果就是过度借债，反正不愁借不到钱，而且借钱和还钱的不是一拨人，因为地方上每隔几年会换一批领导。

根据机构数据显示目前全国31地的城投债余额超过了15万亿元，其中江苏最多，达到了3.02万亿元，浙江次之，为2.19万亿元，山东、四川紧随其后，均超过1.1万亿元。

对于经济发达、财政收入稳定的地区而言还上城投债不是太大问题，相反则没那么容易。别看部分地区的城投债规模不大，和当地财政收入对比一下会发现担子很重，几十亿元的债务可能就会压得城投公司喘不过气来。

前面说过城投债发行方虽然是城投公司但还钱的主体其实是地方政府。城投项目基本都是不赚钱的公共基础设施，本身没有多少现金流入，靠的是财政补贴，这就导致了某地区的城投债能否按时还本付息主要看当地财政状况。

2021年以前城投债的问题不明显，去年开始情况陆续出了点状况，究其原因是楼市萧条导致土地出让金大幅减少。简单来说就是地卖不去地方政府收入下降，没钱补贴给城投公司还债了。

2022年全国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为66854亿元，同比下降23.3%。注意，将近四分之一的降幅是全国水平，各地区的情况差异很大，如上海2022年土地出让金不仅没有下降反而还增加了7.69%，而西南某省会城市的土地出让金收入同比减少了70.4%，从417.6亿元下降至123.6亿元，用断崖式下跌来形容也不为过。

当下的楼市并未复苏，这意味着土地出让金相比于2021年而言依然会有不小的差距，而今年年内到期的城投债规模不小，这是各地担心城投债无法兑付的最重要的因素。

去年年底西部某地一城投公司与银行签订协议将到期的总额为155.94亿元的债务展期20年后归还，期间利率调整为3%至4.5%，该事件引发了公众热议，在我看来其实一点也不用惊讶，这种处理方式未来会经常见到，是主要的化债途径之一，用时间换空间。好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货膨胀会让债务本金的实际价值缩水，好比20年前的30万元房贷对绝大部分家庭而言难以承受，放到现在则不值一提，谁买房会只贷款那么一点款呢？

与此同时，展期还可以降低债务利率。城投债的利率一般在5%至8%，展期后的新利率调整至3%至5%，一年下来节省的利息都是天文数字。

“能展就展，绝不违约”可以作为财政状况紧张地区应对城投债的基本原则。此外，有专家提出通过转让国有企业资产偿债，我觉得可探索尝试。

需要说明的是转让国有企业资产不是指把国有公司的股权卖给私人，而是无偿划转股份至当地国资委，或有偿转让给“有钱”的地方国资委，这样既保证了国有资产依然在政府手里，不至于流失又化解了积累数年的地方隐性债（主要是城投债）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地方债也好，城投债也罢绝不是一无是处的洪水猛兽，未来还会继续助力中国经济发展，我们要关注的是如何抑制地方政府的发债及投资冲动，同时通过多种方式在土地财政可能难回辉煌情况下妥善完成化解存量债务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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